春节我们一家如期回家过年,一如既往的走亲戚,见各式各样的人,有想见的,也有无所谓见与不见的,有些亲戚我从未见过,也被爸妈领着到其跟前,妈说,叫姑,再领到另一个面前说,叫老姑,于是我便装作跟人特别熟络的,面带微笑的,且整个情绪得是那种让别人感觉自己特别精通人情世故的喊,老姑,新年好。我便算完成了任务,跟着大人坐在一旁,别人叫喝茶我便喝茶,别人没叫,我便不喝,怕别人觉得我轻佻,这么快就把自个儿当自己人。别人若有问到,在哪里工作,工作得怎么样,我才会暂时从梦游的意境中挣脱出来,回答一两句官方的答案,工作嘛,也还好拉。一句话草草带过,因为别人也没心思听你讲真正的苦逼。但也不能一味的干坐着,总不能让人觉得我爸妈生了一块木头,于是只要在他们的谈话中发现我能发挥的点,我也紧跟着插科打诨一番,然后一堂的人哄堂大笑,没笑的,我都自动把他们归类为听不懂我的幽默的那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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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出来得早,我在老家没什么小伙伴,有那么几个,我至今还能叫出名字的,偶尔经过他们家,我都会有意识的放慢摩托车的速度,往里张望张望,但似乎人已不在这住了,或许我记错了地址,又或许他们都去了不知是多远的地方,也许我们曾在深圳的街头遇过,但彼此都已变了模样,怕也是认不出来了。初三,我爸爸的朋友的一个女儿来我家拜年,闲谈中说起她与我曾是小学同学,起初我一顿错愕,心想,为何我的记忆里没有她,然后便弱弱的回了句,是吗?她接着说,还有那谁谁谁,也是你小学同学。我又是一阵错愕,接着也只能回,是吗?最近记忆力退化得有些严重,有些人或事要么便不记得,就算记得,也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情随心情混搭在了一起,最后还信以为真,所以,总觉得自己讲的跟别人回忆起的有些出入。
我这个小学同学已结婚生子了,与我差不多年岁,但干成的事却比我多得多,说的话也更像是一个混社会的人才说的出的,家乡的人结婚生孩子的速率常常让我吃惊,每年回乡,总有好几个小生命突然从我眼前冒出来,总让我有种想要打地鼠的冲动,把这些个小生命跟他们各自的爹妈一一对应起来都能费了我老大劲。今年过年最大的不习惯就是,表姐不再生了。如今她已诞下三个男孩一个女孩,也算是在生孩子这件事上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那天看到我表姐夫一家人骑着摩托车从我面前经过,表姐坐在最后面,两人中间塞了他们的三个已会走路,熊起来能掀翻地皮的儿子,那画面,真让人感动。
老家有一个习俗,就是如果家里生了一个男孩,得给邻里邻座分发一包花生,寓意大概是说愿你们也能生个小胖男孩。我问,那要是女孩得发什么?我妈回说,那就不发啊,没办法,老家还是重男轻女。即使我妈知道重男轻女的思想是不对的,但她还是想抱男孙。好在我上面有个哥哥,生男孩这件事由他去负责便是,如果有机会,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生个女孩。因为不是都说吗,女儿是爹上辈子的情人,我还挺好奇自己上辈子的情人长啥样的。不过男孩女孩都不重要啦,因为没准自己上辈子是个Gay,生个男孩照样能看到自己前世的情人。
大年三十我给了奶奶一千块钱的压岁钱,因为这事,不是,是因为这个金额,被我爸妈唠叨了好一阵子,什么老人家不用花那么多钱,钱我们也有给她,什么你又不是赚什么大钱,我回说,自己的奶奶计较那么多干嘛,而且,别人给她买了东西或是做了什么事,她都觉得亏欠了别人,给这一千块钱,好让她去安排,补偿认为亏欠的人情,也算是让她心安。爸妈不再说什么,但我奶奶这边也开始唠叨起来,你给我这么多,自己够不够钱花啊。我回说,够够够。过了一段时间,奶奶又问,我回答得得心应手,够够够。唠叨是唠叨了点,却不让人心烦。
过来的路上,照样塞车,坐在车内,车子的顿走顿停惹得我心烦,暗自发誓,下个年指定不回老家过了。发誓的同时,总觉得誓词很熟悉,才想起来,原来,这样的誓我前年也曾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