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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在多伦多餐馆打工的日子

很久很久以前,北美高科技市场火爆异常,计算机软件人才供不应求,当地华人如果上学,男的读书选专业多半是ComputerProgramming(计算机软件编程),女的则是Accounting(会计),都说这两个专业找工作容易。

当时傻二爷我在多伦多一家高档粤菜酒楼当企抬,广东话里管饭馆的服务员叫企抬,就是站在桌子旁边伺候人家吃饭的意思。倒也很贴切。

餐馆打工收入还不赖

酒楼位于市中心的金融区Bay Street,多伦多股票交易所就在附近,因此这里又被称为加拿大的华尔街。来酒楼用餐的客人大多是投资银行家,十大金融公 司的白骨精,富有的商人和来自美国的游客。这家餐厅的价格虽然比其他唐餐馆高出很多,但是生意却比其他的华人餐馆好,我们企抬拿的是6加元一小时的低工 资,但是客人小费给的多,一个全职的企抬一个月出满勤的话税后也有2000多加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麻麻地啦。

由于这里是高档酒楼,客人的档次高,所以老板对企抬的要求也比其他的中餐馆高,应聘者要求年轻,五官端正,流利英文,会调制20种以上的鸡尾酒,当然了,还要会说广东话。

在下虽然是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但是小的时候跟着父母到了广东省,在风景秀丽、以七星岩、鼎湖而闻名全国的著名旅游城市肇庆生活了几年,可以说一口以假乱真的广东话,英文虽然不是我的强项,但是在唐人街的中餐馆里也算是八级的水平了,报个菜名,下个单子没问题。

至于调制鸡尾酒,那更是小菜一碟,当企抬虽然发不了财,但是解决温饱是没问题的,可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总不能一辈子在唐人街里混吧,难道千辛万苦出了国,就是为了在中餐馆里端盘子,当企抬吗?
于是乎你傻二爷我脑子一热,脱下了企抬的制服,加入了学习计算机的百万大军。英文管这种随大流的行为叫go with the flow。这是一种典型的弱智无脑行为,所以英文里还有一句话:Only dead fish go with the flow。(只有死鱼才随波逐流)遗憾的是本人就是这样的一条黄花死鱼。

你老人家也不想一想,这么多人都去学计算机,将来找工作的时候岂不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果不其然,毕业后找工作四处碰壁,人家只要有经验的程序员,我们这些 刚刚毕业的新手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几万加元的学费白打水漂了,那可是打工省下来的血汗钱啊!早知道应该拿这笔钱去买房子,交down payment(首付)足够了,加拿大这几年房价年年涨,到现在房价翻一番没问题!

嗨,往事不堪回首,这世界上为什么没有卖后悔药的呢?黄花鱼没有跳过龙门,希望破灭,可是生活还要继续,人活着就要吃饭呀,于是咬着牙,厚着脸皮又杀回了唐人街,继续去中餐馆当我的企抬。

遭遇中国明星:我帮老板宰客

在多伦多,华人居住最密集的地区是位于东北部的Scarborough,中文译名叫士嘉堡,从报纸上看到那里有一家北方菜饭馆请企抬,这家中餐馆是本地的老字号了,生意比较稳定,当下决定去试试运气。

老板娘是个香港女人,她听说我在市中心的高档餐厅XXX大酒楼做过,便给了我一个试工的机会:明天来试试吧,试工一天没有工资,制服自备,你应该知道需要 什么吧。算你狠,我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干了多年的中餐馆,我当然知道需要准备什么,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裤子,黑色的Bowtie(蝴蝶结)白色的袜子, 白色的衬衫,所有中餐馆的企抬都是这一身打扮。

我当天就买齐了全套行头,第二天打起精神到餐馆试工,当时正是新春佳节,家家户户亲友团聚,庆祝新春,我却要给老板免费打工,白干一天,还要全力表现,争 取一个饭碗,心中怎得一个苦字!到了晚上快要下班了,忽然来了一大群客人,我赶忙迎上去招呼客人,春节好,请问你们几位呀?一个中年男人说我们有十几个 人,给安排三个大桌子。

我一听,咦,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呀,仔细一看,哎呦,这不是侯宝林先生的三公子,相声界的大红人侯耀文候哥嘛,他左边那个男人不就是老搭档石富宽嘛,再看 他右边站着那位风度翩翩的女士,不就是我十分喜爱的大歌唱家殷秀梅大姐嘛!他们身后那十几个人也都是当时曲艺界,影视界的当红人物,有的是小品演员,有的 是流行歌曲的新星,还有几个人看着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他们的名字,好像是电影演员。

这大过节的,他们不在家里和亲人团聚,千里迢迢的跑到北美大陆,到多伦多这个天寒地冻的冰雪城市来干什么呢?三张大桌子没问题,里面请,里面请。刚一坐 下,候三公子就忙着要点菜,我克制着内心的小激动,摆出一副淡定专业的样子,我提醒自己,这是在试工,老板娘在一边盯着我哪,别说任何不相干的话,要让她看看我的职业水平。

几位想吃点什么呢,我们的主打菜是北方风味,如果你们喜欢吃辣的,我们还有四川菜,这是菜单,您慢慢看。候大哥一摆手,不用看了,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和师 父最拿手的菜一样来一个,主食来点牛肉面,再上点海鲜炒饭,烧饼,包子什么的,上菜要快,我们吃完了还有活动呢。唉呀妈呀,果然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 候三公子,真个豪爽大气。

为了讨好老板娘,我把餐馆的高价菜全写在单子上了,把她给乐坏了,冲进厨房大喊,快点,快点,先做这一单,客人赶时间哪。可能是我下手略微狠了一点,他们 吃完了饭,桌子上剩菜不少,我平时不这样做的,今天情况有点特殊,一来试工,要给老板留下好印象,二来客人都是明星大款,候大哥又给了我自主权,所以就破 例小刀了一下。

结账的时候殷秀梅大姐冲我招招手,小伙子,帮个忙,把这些剩菜打包。小伙子?好久没有人这样称呼我了,没想到大歌唱家还这么会过日子。坐在殷秀梅身边的一个漂亮的女演员皱了皱眉说,梅姐,不要了吧,拿回酒店都凉了,谁吃呀。这么好的菜怎么会没人吃呢,今天晚上的宵夜就是它们啦。殷秀梅一边说一边帮我打包, 完全没有大明星的架子。

后来看了报纸才知道这些明星是在春节期间来北美慰问演出的,报纸上说他们为了缓解海外华人的思乡之情,不远万里代表祖国来慰问我们这些海外游子。媒体也太扯了,明明是洋走穴,商演嘛,说的这么高尚动听。艺术家也是人嘛,都要生活,出来挣点外汇很正常。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那家餐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要我,老板娘说还有两个人来试工,让我等电话。找工作的人都知道,如果老板这么说就没戏了。可怜我大过节的白干了一天,还倒贴了一笔钱。两张车票,不对,是四张,面试两张,试工又两张,多伦多的巴士车票很贵,当时是2.5加元一张,现在已经涨到了3加元了。四张车票10加元, 加上一身行头,我损失了100大洋啊!

作为一个歌迷,我还错过了和偶像合影的机会。我是很想的,她的歌曲〖长江之歌〗,〖我爱你,塞北的雪〗我百听不厌,我还知道大姐是黑龙江鹤岗人,一个豪爽的东北大妞。但是因为是试工,我没敢多说一句话,连签名都没敢要。嗨,像我这样的小人物,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再见到这些大明星了,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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