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县,大别山下,潢河水畔的小城,一个撰写过革命岁月,充满着红色符号的传奇地带,而今又因二三十年出国打工的风潮,增添了一张为世人刮目相看的”洋名片”。这里诞生了无数穷小子白手起家成百万富翁的传奇。
八山一水一分田,独特的地理环境,使新县的农业种植收入贫瘠匮乏,曾是知名的贫困县。而出国务工热潮的兴起,不仅使得村中守地看天的农民多了一分收获的希望,也使得这里的年轻人多了一分得见世面眼界宽的底气。
新县小木城村,一排排别墅拔地而起,这里的四五十户村民几乎每家都出过国。村民有时用各种语言交流,简直像联合国开会。所以这里又被称为”地球村”。
小木城村中,一座显眼的韩国超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老板娘在韩国打工期间认识了现在的韩国丈夫,便一起开办了韩国超市,货物全是丈夫在韩国挑选运送而来。前来选购的不仅有韩国务工回来的村民,也有许多看新鲜图热闹的。新县一个小县城的物价,却远超信阳、郑州等大城市。据当地人讲,这很大程度上归因于当地致富后,消费水平提高。
除了语言和技术学习,这里的学生还要接受每天1小时的体能训练。俯卧撑、蛙跳、搬砖,还有捡石子、捡黄豆。”这是为了应对到国外捡红薯等农业劳动时,所要提前进行的反应能力训练。”老师介绍到。
走廊外,学生见到老师,无一不鞠躬问好。”让上司满意”、”微笑每一天”、”关系搞好钱才能搞好”,这样的标语出现在课堂、寝室内。老师称,”态度是第一技能。
日本集团到当地院校面试,选拔人才。面试的小姑娘不免有些紧张。不仅是当地初中、高中毕业的年轻人选择学习出国,甚至有在外地上了大学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也会回来重新学习。慕名而来的,还有外地人、外省人。
胡如来是村中典型”穷小子”的代表。自幼家贫的他,曾因交不起学费而被老师点名罚站。初中毕业后,他跟随父母在浙江打工10年,却还是年年借钱过年。2007年,他跟随村中风潮,去日本打工,2年挣回20万。一心有着创业梦想的他没有听从父母劝告买房,而是投资开饭店,第一年便赚回本钱,并盈利20万。
不甘心就此止步的胡如来再次借款投资,先后开办了县城首家量贩式KTV、足浴,2013年,他又凭借多年的市场运作经验开创了一座大型洗浴中心。从选址到装修,每一件大小事宜,甚至装修时的每一块材料都是亲自挑选督办。”2年日本打工的经历,给我带来的最宝贵的东西不是财富,而是学会如何实干。”胡如来坦言道。
胡如来有时会在自己开的KTV中放歌一曲,他最喜欢的便是零点乐队的《相信自己》。
今年30多岁的文兵已有着10年异国打工的经历。2014年,文兵从日本回国,不仅带回了百万财富,也带回了貌美贤惠的日本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孩子。如今,他和同样从异国打工回来的哥哥一起发展房地产生意,楼盘投资规模已近5千万。
10年前,只有高中文化水平的文兵跟随县里的出国风潮去日本爱知县打工,渐渐成为一家汽车企业的管理人员。在一次语言课中,文兵邂逅了当时做青年志愿者服务的杉山佳奈子,一见倾心,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佳柰子父亲是日本市长,母亲是大学教师,而她自己因为喜欢中国文化,在大学期间主修中文专业。尽管家世、学历有着巨大差异,佳奈子还是被眼前这个朴实勤劳的中国小伙打动,二人组成了美满的”国际家庭”。
经过巨大的思想挣扎,佳柰子决定跟丈夫回中国生活,每年寒暑假,将6岁的儿子和1岁的女儿带回日本,同自己的父母团聚。每当孩子想念日本食物,佳柰子便亲手制作寿司、饭团。
只有6岁年纪的文宏洋,却已掌握两国语言,日常里,他和爸爸用中文、和妈妈用日文交流。而佳柰子除了掌握基本中文外,更能熟练的说几句信阳方言,每每引得外来宾客侧目。”太寂寞了!”虽然有着美满家庭,佳奈子仍不免感叹:”这里没有日本朋友,没有日本货物,甚至电视上也没有日本节目。
丈夫在外打拼生意,佳柰子则在当地学院为渴望出国打工的年轻人教授日文。一年中,3个月在日本,9个月在新县。这段跨国婚姻加重了思乡情结,也使得在一起的夫妻两人更加珍视彼此。
回国创业的道路并非都是一帆风顺。苏军燚从日本回国后,没有像其他同伴选址开店的营生,而是做起了并不占优势的蔬菜种植。”吃饭是头等大事,我想种出安全无污染的绿色食品。”苏军燚将蔬菜大棚坚持了五六年,累计投入六七十万,收益却并不明显。由于规模小,他的四五十亩田地并不受国家政策的眷顾,没有什么补贴,还常常要受市场行情的影响,将不受欢迎的菜种挖掉。
20岁的陈金梅作为即将出国的研修生,在苏军燚的农业大棚中实习。”我回国并不想种田,我想挣一笔钱,开一个自己的护肤品店。”陈金梅如是说。
近年来,欧元、日元等汇率的下降,使得出国赚钱的行情大不如前。以前一年千余人的出国规模,在2014年,仅有400余人。
不仅是年轻人,这股出国风潮还影响着各种年龄阶段的人。正规途径出不去,年龄、学历受限的村民则会选择从各种”私人组织”谋求出国途径。俄罗斯、蒙古、阿尔及利亚……虽然脚步迈的更远,也增加了滞留被骗的风险。据介绍,经过几年来的重拳打击,”黑中介”基本被取缔,然而年轻人出国的热情并未停止。而短期的留老人、留守妻子、留守儿童,也成为这个小城的常态。
如何从向世界各国输出最底层的”流水线工人”,改变为输出”技术阶层”,进而改变成为输出”创业阶层”,是整个小城的年轻人正在深思和实践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