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是移民加拿大还是生活在中国,活在底层的老百姓永远是占大多数的。小老百姓活在怎样的心态和状态中,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社会的和谐度。
在我二十岁左右时,一位法学院的师长这样对我说过:“活得比较快乐的人群,都是那些刚刚达到温饱的人,因为他们每天活在盼望中,盼一碗红烧肉、盼一条红烧鱼、盼一锅香辣蟹。而从摩天大楼上跳下去自杀的,一般有两种人,一是心太贪,投机失败的人,一是非常富有,在物质上没有了追求了以后,突然看破红尘,对人生失望的人。”
当时我对师长的话,将信将疑,这使得我对人性与人心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是的,就是好奇心,Interesting 而已。
这么多年的阅历告诉我,小百姓们其实非常容易满足。在国内的某个中午,又是午饭时间,另一家提供午餐的商场里,营业员们一听说中午的菜里有一道蒜苗炒牛肚就全体欢呼了起来。人吧,当欲望被压抑到最低的时候,就顾着煳饱肚子了。
我们小的时候,活得比较压抑的群体,就是那些长在穷乡僻壤的村里人。遥远的山村我没有去过,不多说了。就我所居住的城市边缘的那些郊县农民吧。那时候,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孩子的教育得不到保障,他们最盼望的就是能吃上商品粮,去不了城市,在小县城里谋个小差事就被人羡慕的不得了。那时他们对孩子的教育,就是一定要考上大学,考上了大学,就是鲤鱼跳龙门,就有了到城市发展拥有城市户口的机会。哦!城市户口在那会儿就是个让乡村孩子听着就流口水的事物啊。八十年代后期,国家突然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很多没有考上大学的乡村孩子,跑到城市打工,那时候,对知识分子的政策也好起来了,对农村人的政策也好起来了,不管怎么说,很多万元户冒出来了,但是最后人们发现,煮茶叶蛋的比造原子弹的富有了,拿杀猪刀的比拿手术刀的富有了。于是,在人人都能吃上红烧肉的社会里,很多人都在骂娘。活在底层的村里人,发现了商机,先知先觉的人一夜暴富,后知后觉的人脱了鞋子去追赶也追不上了,而不知不觉的人,仍然守着一份可怕的穷困,他们就只能成为当今中国活在最底层的百姓了。
就说一位公寓保安的生活吧,他已经是年近六旬的人,从他生活的变更,就可以看出,底层的百姓,对目前的生活,其实也有很多感激。
他的老家在城市边缘上的一个郊县。他就是属于对社会发展变化不敏感的人,而且,由于他对文革时的动乱记忆犹新,他的父母又因为当年解放初期买了两块国民党出逃前叫卖的地被戴了富农的帽子,所以一直不敢相信这个国家会真的允许少数人富起来,他就只敢老老实实做个菜农,结果,他们村里到城市发展的人都发达了很多年后,他发觉自己确实活得太被动太窝囊了,才想到要出城。
他有两个女儿,由于现在城市户口根本不再需要,又因为大学生毕业后很难找到工作,他就让自己的两个女儿学了中专,一毕业,很快就找到了会计工作,如今都在这座城市里站稳了脚跟,已经结婚的那个女儿完全在城市了落了户。而他自己和另一个女儿,依然回到原来的郊县去居住。我一听,就为他捏了把汗,在城里工作,回郊县居住,他们又不开车,这每天跑来跑去的,太辛苦了吧?
他一听就说:“你老外了,现在交通多方便啊,我回家做地铁就二十分钟,因为新建的大桥,我自己骑轻骑回家也就半个小时,现在好多人住在乡下到城里上班了,乡下人要住在城里,既买不起房子,也租不起房子,那是个很难实现的梦想,好在交通四通八达,而且我们那里已经不再是郊县而是叫做新发展区,我们也算是城里人了,我们新发展区的风景,比城市还要好呢。”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我又一次看到活在底层的百姓的喜悦。
他接着又告诉我,出来挣了几年钱,他也在家乡盖起了楼房,准备盖成别墅式的,那地本来就是他自己家的,请建筑队花不了太多的钱。
这一听,我简直要羡慕他了,我们在加拿大不也是住在城市边缘,去城里上班么,我们还没有奋斗到可以拥有一块地自己盖一间梦中家园的程度呢。
活在中国底层的人,也有自己的幸福啊!与我们不同的,就是挣着人民币,花着人民币,生活方式与圈子原始陈旧了一点,空气没有那么清新,视野相对狭窄了点,人生也没有什么挑战性,就像山里人爱唱的那些老调调,淳朴、悠扬中也有动人之处, 而且不用远离亲人。
过几日亲友带我去周边新发展区看了看,的确风景如画,又热闹,我简直想在那里买一套别墅退休回去住了,朋友笑说,你城里有房子嘛。
其实我们在加拿大过得也是普通百姓的生活,对中国有一份故乡情,对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多伦多也有了一份归属感,这是每个移民内心必然要历经的情感起伏。要说我们出国的最大收益者,主要是孩子。从这点上来说,移民就可以找到心理平衡了,中国目前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就是大学生就业太难。写到这里先打住了,这篇不是谈就业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