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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华侨遭遇加国华人最差劲年代

  正当加拿大卑诗省府就该省华人的历史地点进行公开确认,引起社会广泛关注之际,一群有心的民间人士正在为重建超逾110年历史的利顿 (Lytton)华人「香火堂」(英文为Joss House)而默默耕耘,并计划将在「香火堂」原地建立一间华人博物馆。这个利顿「香火堂」,是加拿大最古老的华人宗教建筑之一。

 

  参与这场重建历史的热心人士,来自不同族裔;包括历史学家、民间历史爱好者,以及一位隐居山岭的白人禅师。

 

  对于保育卑诗省华人的历史底蕴,彰显华人对本省的历史贡献来说,这份来自民间自发的人文关怀,可能与政府的确认同样重要。

  这是一个白人和尚、一位华人历史学家、与几个历史迷的故事。

  一切从一个世纪前一则通告说起

时间是「中华民国」六年(1917年)2月13日,这是一个「Canada」的中文译名仍然是「坎拿大」的时代。

  在西「坎」大埠「云高华」的中文报纸《大汉公报》的刊登的一则告示格外引人注目。告示的刊登者是「温领署」,相等于当今的中国驻温哥华总领事馆,通告内文如下∶

  「迳启者,据列悟埠(LYTTON B.C.)华侨团体会荣记彽麭冬记彽麭祥和徱羧  A该埠有华侨礼拜堂一所,其地址系卅五年前经地方政府批准发给。惟历年(颇)久,证据无从检讨。现有意大利人乘机谋占该地址。请代维持等语。查本案须有证据以资办理。本署业经函向该埠地方官及意人之律师。详查一切。该埠各侨民如知该礼拜堂地址之历史或详情,足资追寻证据者。仰亦从速报告本署,无任盼望,此布

  中华民国六年二月七日

  温领署布」

  根据告示,这所产权不明的华人「礼拜堂」的所在地皮「系卅五年前经地方政府批准发给」,也就是1882年左右。当年的「列悟埠」正是今天的利顿(Lytton)。

  但这次寻找物业产权证明的努力似乎并没有结果。到了1928年,也就是11年之后,《大汉公报》在当年5月10日与15日连续刊登了两篇有关「列悟」「华人公所」遭意大利人「啁秩湾氏」拆毁的报道。当年的中华民国派驻温哥华的保君 领事亲自乘坐火车前往「列悟」为华人出头维权。

  据报道,保君 领事接触了当地警局,并传讯被指拆毁「公所」的意大利人。《大汉公报》写道∶「该意人言语狡诈,任意横蛮,欺侮华人,保领事申辩冉壸籄并与警官言,无论该意人如何奸狡。但私自拆毁华人公所实有违法律,须赔偿原惯。或另行建筑赔偿华人。方合公道。」

  究竟这宗拆毁「华人公所 礼拜堂」,要求赔偿的案件其后有何结果,在其后的《大汉公报》中,已经再难找到踪怺。

  对于利顿(列悟)华人「公所 礼拜堂」被拆一事的关注度,被关乎华夏亡国灭种的抗日战争的新闻所掩盖。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1980年出现转机

  直至1980年,也就是「公所 礼拜堂」被拆毁半个世纪之后,事件才出现转机。

  1980年,在利顿经营度假村及漂流探险业务的范德里奇(Fandrich)夫妇伯尼(Bernie Fandrich)及罗娜(Lorna Fandrich)购入这块土地。但与先前业主不同,夫妇俩对这块地皮与华人的历史渊源十分看重。

  两人都是历史迷,曾经在大专院校任教的伯尼更撰写了《壮丽的卑诗省汤姆逊河》(British Columbia’s Majestic Thompson River)一书,对当地掌故及历史有深入研究。两人不懂中文,从来没有看过《大汉公报》的相关报道,但却从英文报章《温哥华每日省报》 (Vancouver Daily Province)1933年5月7日的一篇报道中,知道利顿华人「香火堂」(Joss House)的故事。

  该篇报道的题目为∶「利顿木屋中的神祗们」(Gods in a Lytton Woodshed)。报道的作者为传奇出版人兼政治家默里(George M. Murray)。默里在锦禄市(Kamloops)的田土厅(Land Office)发现几寸厚有关该「香火堂」的文件,对这所宗教建筑被拆事件的来龙去脉有所掌握。

  综合这些中英文报道,列顿一名意大利人Guiseppe Taverna(也就是《大汉公报》的「啁秩湾氏」)窥觊这块土已经由来已久。原来「啁秩湾」在1901年已经去信田土厅,指出华人对该所「香火堂」并无业权,要求转售。

  根据默里的报道,1901年也有一批华人及华人商号入@田土厅,要求购买该物业。田土厅最后派人走访利顿居住时间最长久的老居民厄尔(Tom Earl),根据厄尔的叙述,华人在1881年之前已经拥有该栋建筑,修建「香火堂」的原因,是当地华人大量染病,故此修建该栋「香火堂」求神庇佑。

  在1918年,意大利人「啁秩湾」的代表律师墨菲(James Murphy)再次去信当局,要求出售「香火堂」。

  墨菲的信函再一次为该祠堂的修建年期提供线索,墨菲在信中说∶「在40年前,数以百计的华人在菲沙河淘金,当时这栋建筑对他们很重要,但最近以来已经被遗忘。」

  1918年的40年前就是1878年,假若该资料可靠,则显示在1878年这栋祭祀建筑已经存在,并成为淘金华工的祭拜神灵菩萨之地。

  假若属实,则利顿的「香火堂」可以名列华人在加拿大修建的第一批宗教祭祀建筑之一,甚至有可能是全加拿大第一家。

  根据纪录,位于巴克维尔(Barkerville)的致公堂,建于1863年左右,但致公堂并不能算是是纯粹的宗教场所。维多利亚市的「谭公庙」原建筑在1877年由当地的客家团体所购入,其后加以改装成为华人庙宇。

  根据默里的报道,这栋「香火堂」在1928年被拿出来公开竞投,最后被「啁秩湾」以42元的价钱买走。

  报道又称,该事引起中国驻温总领事Chenhow H. Pao(《大汉公报》提到的保君 领事)亲自交涉,指出建筑物并非毫无价值,内里装修与家 优良,估价在1000元。这件事甚至惊动了中国政府,但最后仍然是不了了之。

  默里指出,在这栋木建筑之中祭祀的神祗包括「观音」,以及「神农」。这些「神祗」被「啁秩湾」移到另外一家储物木屋内。而原本这栋祭祀场所其后被「啁秩湾」改作鸡舍。

  重建「香火堂」为博物馆 罗娜夫妇珍惜华人历史

  准备将利顿原华人「香火堂」重建为博物馆的罗娜(Lorna Fandrich)说,重建的构想其实已萌生了一些岁月,但由于事忙,一直未能实践。然而,这些年来对「香火堂」以及当地华人历史的兴趣一直未有减退,而自己最近开始对退休生活作出规划,其中最感兴趣还是这个重建项目。

  她预计,重建计划将在9月初正式启动,目前正在与建筑师绘画图则,其后将呈交利顿村(Lytton Village)议会。

  构思中,新建筑的大小与结构尽量仿照前貌,包括屋顶的格式以及屋墙的高矮。室内将设有两个房间,一个供博物馆展出之用,一个供宗教祈祷诵经之用。

  她说自己曾担任过另一家博物馆的会计师,深知「博物馆」并非「赚钱」途径,对自己的旅游生意,也可能有一些衍生利益,但估计十分轻微。她只希望博物馆能够自负盈亏不用蚀本,也希望可以对利顿的经济带来一点提振。

  华人历史学家蔡小珊对「香火堂」的重建计划十分支持;特别是罗娜夫妇将重建后的「香火堂」不仅仅构筑成一家宗教场所,而是一家博物馆的构想。她指出,夫妇这一行动不仅彰显了他们对华人历史的珍惜,也反映出他们对加拿大族裔关系的尊重。

  她说,在淘金热早期,华商和华矿已出现在利顿及其附近区域,「留下许多可歌可泣的事?。他们的过去是我华裔的一页重要历史。」

  据蔡小珊考证,早在1860年,利顿的官员便报告称,华人矿工一批一批的到达,在各个河岸开展淘金作业。

  部分淘金无果的华人开始在当地转而经营其他业务。加拿大太平洋铁路(CPR)的修建,引入更多华人以及华人业务。

  老华侨见证「香火堂」存废

  Peter Chong记得当年华人饱受歧视

  出生于1921年的利顿华人Peter Chong可能是曾经亲眼见过该「香火堂」而仍然在世的唯一华人。

  Peter Chong不会写自己的中文名字,但根据《大汉公报》现在1950年一则婚礼报道,Peter Chong的华文名字是刘鉴鸣,父亲是刘炳祥。这家刘姓人最后的英文姓变成Chong,也是因为当年取了父亲名字中的「祥」字作姓。

  《大汉公报》在1928年提到为「华人公所」被侵占拆毁作出抗议的当地商号包括祥和、冬季、荣记,刘鉴鸣都有记忆。而刘家就是「祥和号」。

  不过,刘鉴鸣说当年的大人们,很少与他讲述当年抗争的情况。

  刘鉴鸣说当年利顿华人生活艰难,根本难以出价竞投。他甚至怀疑,当局出售「香火堂」时,根本没有通知华人,或许华人根本没有机会保存该「香火堂」。

  出于迷信以及其他原因,刘鉴鸣父母不让他进入这所「香火堂」,所以他也从没进去过,只从门外向内窥望过,记得里面有一神坛,上面摆放有4至5个12寸至15寸高的木牌,上面写上一些他不认识的中文字,相信是纪念先人的神主牌,从外面看进去,他也没能看见什麽神像。他也不记得家人将这所「Joss House」称作「祠堂」、「香火堂」、「公所」还是「神庙」。

  他也见过侵夺「香火堂」的Guiseppe Taverna,当时他已经或十分苍老。刘鉴鸣形容这位「啁秩湾氏」「并不友善」,但当年华人普遍受到不友善的对待。

  他还是小孩的时候,「香火堂」这座建筑物已经非常残旧,华人也没怎麽去打理它,他记忆中也是破破败败的,但每逢过时过节,当地还是会有华人送烧肉、烧鸡去「香火堂」拜祭,而一些游民(华人白人都有)晚上就会直接去拿祭品吃。

  他认为他成长的时代可能是加国华人遭遇最为差劲的年代,世界经济萧条,欧亚战云密布,种族歧视盛行。

  他长大的时候,利顿常住的华人不多,真的只有「祥和」、「冬记」及「荣记」。四出在农场务工的单身华汉每逢冬季,总会返回利顿过冬,主要聚集在「荣记」。而「冬记」在河流对面经营杂货。当年过河还是靠独木舟,没有目前的渡轮设施。而他家所经营的「祥和」只有原住民光顾。

  他说,当年华人非常贫穷,有时只靠一代米一条咸鱼过日子。偶尔都会遇到来求职的华人,但当地根本没有工作机会,他父亲很慷概,会给这些路过的华人吃饭。他说,这些华人其实很不文明,即使获收留赐饭,也会随地吐痰,满口粗言。刘鉴鸣的妈妈是在本地维多利亚出生,对他们的行径很看不过眼,往往一吃完饭就要他们离开。

  刘鉴鸣说爸爸刘炳祥要向全村借钱缴付人头税才能前来加拿大,打拼了很多年才把债还清。但当年加拿大的移民官员不懂的中国人姓名的次序,将爸爸刘炳祥最后一个字「祥」当作姓,于是出现了Chong这个英文姓。

  后来靠自己努力,刘鉴鸣终于入读卑诗大学,获得当时即使是白人也难以得到的教育程度。但毕业后与不少华裔一样,不获聘用,只能干一些「洗盆碗」、「企@」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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