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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视加拿大监狱:有人想逃有人不愿走!

2014年10月22日上午10点,首都渥太华, 32岁的魁北克青年Zehaf-Bibeau长髪黑衫、毛巾蒙面,这位屡次入狱的青年,手持双筒步枪射杀国会大楼前的站岗士兵,随后冲进国会大厦猛轰,制造了惊人的血腥枪击案。

据《Vancouver Sun》报道,3年前,Zehaf-Bibeau曾被指控在温哥华犯有抢劫罪,但他拒绝保释,选择留在监狱里,继续打可卡因成瘾,为他过去的错误负责。

“我告诉过他们(警察),把我弄进监狱,他们没有这么做。所以我警告他们,如果不让我进去,我会自已做些事情进去,所以我做了另一宗抢劫,然后我可以进监狱了。” Zehaf-Bibeau说。

人们震动之余不禁深思:加拿大的监狱是天堂还是地狱?狱中的生活是何真面目?离开监狱的人,他们真地能够受到社会尊重,重新开始生活吗?

新时代越狱

例如与人发生争执、夫妻吵架、打骂孩子、虐待动物、不遵守规定,都有可能锒铛入狱。

据CBC消息,10年前,犯人在联邦监狱的人数接近12,000人,现在超过15,000名。过去5年间,联邦对于惩教署(CSC)的预算增加了40%,达到26亿,大部分花在新监狱的建造上。

提起监狱,人们的印象不外乎是高度设防的铁丝网,持枪巡逻的狱警,失去自由,与世隔绝,关在暗无天日的囚室里,与性格怪异,血腥暴力的罪犯为伴。

数字化信息时代,监狱也在与时俱进。由于高科技的快速发展,网络也延伸到了监狱,智能手机的流入,容许囚犯上网、接触FACEBOOK等社交网站,发送和接收图片、视频等信息,使他们在狱中有机会更方便地联系外界,从事一些有组织犯罪活动,整个加拿大社会的安全体系也面临着新的考验。

例如越狱,已经打破了挖洞、化装、武力潜逃等传统方式。今年6月,三名囚犯(Yves Denis,35岁,Denis Lefebvre,53岁和Serge Pomerleau,49岁)从魁北克监狱Orsainville detention centre乘坐一架短暂停留的绿色直升机逃走。手机、网络、直升机,从创意和行动上刷新了越狱的历史记录。

这已经是这所监狱第二次发生同样的情况。早在去年3月,两名罪犯利用一架正在等待的直升机成功越狱。两名越狱犯是36岁的本杰明(Benjamin Hudon-Barbeau)和33岁的丹尼(Danny Provencal)。

一名直升机飞行员被用枪指着头,强迫飞到指定位置,两名囚犯利用一个绳梯爬上机舱。整个过程堪称好莱坞大片的现实版。

被警方逮捕后,本杰明接受当地一家法语电台采访时说:“我不打算伤害任何人,我只是不想继续呆在监狱里,而且我准备去死。”(I don’t want to hurt anyone. I just don’t want to stay in prison, and I’m ready to die.)

监狱里的那些事

那里”、“准备去死“?自杀、自残、吸食毒品、患上精神病、强奸、被虐待……种种监狱情节充满了人们的想象。

然而,据《GLOBLE AND THE MAIL》报道,真实的监狱生活非常令人窒息:犯人在监舍外面的走廊里狂吼,粗鄙的家伙会以猥琐的眼光盯着参观者,运动场是被高墙环绕的沥青地板。

监狱的管理者Rose Buhagiar说:“暴力事件可能因为一些琐事而随时发生。可能是你弄裂了地板,多拿了一片面包,洗澡的时间长了点,没有刷牙,也可能任何一件事。”

一位服务于加拿大一间直接监督监狱(Direct Supervision jail)的狱警,在网络上称:“我所在的监狱食物很糟糕,在汤里很可能会找到头发。

犯人们经常聚众扎堆。我管理的监牢有50-80个犯人,我的办法是:你尊重我,我就尊重你。要尊重警官,因为我能让你呆得很难受。我痛恨撒谎。如果发现你撒谎,我会把你锁起来,然后关禁闭室。”

《The True Face of the Canadian Provincial Jail》记录了一位自称Girr的加拿大人曾经的狱中日常生活:在Penatang监狱和Don监狱,犯人每两周可以换一次干净的衣裤,而在Maplehurt监狱,换囚服需要报告狱警,由他来决定给不给你换。

放风的地是一个又小又拥挤,被墙环绕的院子。Girr一般不要求去那里,因为那里会使他更压抑。一天当中有18小时,Girr跟他的狱友会被锁在监号里,另外的6小时,他会被允许去外面,洗澡,打电话,玩牌,到处走一走。

为了让时间过得快一点,Girr曾向监狱表达了他想去工作的意向,但是狱中的工作机会非常的有限:服务员,邮递员,推运书车。那些比他呆得久的犯人更有优先权。而且这种“工作”并没有工资,被看作是奶糖之类的“招待”。

监狱里很讨厌同性恋,如果有人试图强奸狱友将会受到严厉惩罚。大多数狱友是很好的人,他们也不认同强奸行为。

重度监狱探秘

京士顿监狱,被人们亲切地称之为“迪斯尼世界”。已停用的多伦多著名的监狱Don Jail就是典型的意大利风格,被公众称之为“囚犯的宫殿”。

每名犯人初入狱时,先经过监狱方面的“风险评估”(Risk Assessment),综合检测犯罪背景和心理素质,确定是否有暴力或者自杀的倾向,再送往最适合的区域。如果犯人之间起冲突,狱警会立刻行动,控制场面,保护犯人。

加国监狱是按照安全警戒的标准被划分为高、中和低三个级别。安全度低的监狱是开放式的,与周围社区融为一体。警戒度高的监狱安检严格,监管度高,犯人的自由度也最受限制,以杀人,抢劫,勒索等重度刑事或暴力入狱的罪犯会被羁押在这类监狱服刑。

重度警戒监狱通常会以铁丝网与外界隔开,在这里,虽然没有中国式的劳动改造,监狱里仍然会有一些强行作息的活动,其它的时间,犯人可根据的自已兴趣爱好自行安排。

一位工作了27年(包括12年的防暴队)的狱警,在加拿大著名网站VICE上披露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监狱内幕:“我们有例行的搜查,每一个监舍,每一个月,细致地搜查床单、书、牢房里的每一件物品。

有一次,有一个家伙看起有些不对劲,他咳嗽出一点什么东西,我就叫他再咳几声,随后,一粒小子弹一样的东西掉了出来,象一块杏仁巧克力那么大,用包装膜裹着。我们俩都看到了,相互对望一眼,然后犯人飞快地抢了过去,扔进嘴里。

我掐住他的脖子喊:“吐出来!”我们扭打在一起,小子弹从他嘴里掉了出来,他又抓回去试图塞进肛门。。。最后我们找到了它,变成了一个小药片。我简直不能相信,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一小片吗啡。”

“有一名犯人两周前进来,他用鼻子吸了半盎司可卡因,并带着它入狱,(因为)监狱里有人在等着它。。。后来他哭了,需要我们保护。这个人死在转移到保护性禁闭室的过程中。可能三分之一的犯人属于令人发指的罪犯,他们需要保护性监禁,但是其余的人绝对不适合,就比如这个吸食过量的犯人。”

“我的一个同事在常规的范围内,被一名犯人用铅笔刺穿了喉咙,血喷涌了出来。这名犯人患有精神分裂症,被转移去了其它监狱。”

“有的犯人进监狱是冲着毒品交易来的,这事非常有利可图。我曾在一个家伙身上发现了15000块价值的街头毒品:吗啡、大麻、可卡因。他把这些东西包在避孕套里。当警察查出来,他说这些货在监狱里可能卖到约8万元。我们曾经担心毒品会通过厨房分流,但这些犯人里有专家,知道怎么隐藏。毒品交易在监狱里基本上是依靠团伙运行。其实不单单是毒品,还有烟草。想象一下,你的拇指大小的一块压缩烟草,在监狱的价值约100块钱。”

巨额花费 来自纳税人

现代化程度高是加国监狱的另一特点。例如花费了6亿加币新建的多伦多南部羁押中心(Toronto South Detention Centre)。这所监狱的生活区设有可视电话,原住民活动室、木地板篮球场、室外冲淋设施等时尚设施,一些活动场所还可以打开屋顶,可以称得上是监狱里的“豪宅”。

巨大的花费支出,自然由纳税人来承担。据《NATIONAL POST》2011年报道,自2006年以来,联邦监狱的花费已上升86%。预算表明,到2013-2014年,联邦惩教署的费用将至3.147亿元。

建新监狱和扩大已有监狱是一个原因。自从保守党上台以后,加拿大联邦监狱的支出成本也显著增加,5745多名员工受聘于惩教署,因为保守党上台。员工数量从2005-06年度的14663人上升至2011-12年度的20,408人,

加拿大惩教署调查员霍华德(Howard Sapers)表示,成本上升的部分原因还在于是囚犯的刑期越来越长,以及更为严格的安全条件。“你往里面的人越多,你越让他们更加安全,使用更多的隔离措施,你的成本也涨得更多。”他还说,越来越多的囚犯被单独监禁,或者“隔离”,这也给狱警方面带来了更多的工作。

“现在关押一个男犯的平均成本是每年$110,000,是关押女性囚犯的两倍”。

但是,2014年加拿大公民自由协会最新报告显示,一天之中,在加拿大的省监狱里的25000人,超过一半的人都没有犯什么罪,之所以被关押,是在等待审判或准备保释。

根据该协会的研究,一名犯人呆在监狱平均成本是每天183加币,这足以把他们安置在一个相当不错的酒店。总体来看,安省每年花费数亿美元来关押的囚犯,大多数甚至还没有被定罪。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犯罪率下降到历史最低点时候,越来越多的人以巨额公费支出为代价而被关押。加拿大统计局报告说,犯罪严重程度指数至2013年已经连续十年下降。目前,加国犯罪率正处于自1969年以来的最低水平。

财政预算的增加并没有减少有关监狱的负面新闻。根据加拿大惩教署的最新数字﹐在2013至14财政年度,全国共没收137部囚犯电话。

日前,一名在蒙特利尔的Bordeaux监狱内服刑的犯人Michael Simoneau-Meunier上网发布了一组各种晒幸福的自拍照:在牢房里吸大麻、喝香槟、玩手机和上网。这所监狱,仅从2007到2013年间,看守先后从犯人手中查获了567部手机,今年还发生了严重的越狱事件。

出狱之路

在雨果的小说《悲惨世界》中,被关押19年的冉阿让出狱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去处,甚至连监狱也回不去。在加拿大,没有一技之长,背负犯罪记录,使很多象冉阿让一样的出狱人士,融入不了现代社会,生存上举步为艰,少数族裔的状况更是难上加难。

根据《THE GLOBE AND MAIL》2012年的一份数据:在多伦多地区,五分之一的犯人被逮捕时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三分之一的犯人说他们打算释放后去庇护所生活。超过12%的人表示他们不知道以后去哪里。很多位狱中人士面临着回归社会的问题。

Amber Kellen,这份报告的作者之一,提出了两个建议:第一,犯人应该在入狱时就得到释放后生活方面的帮助。

目前,大部分监狱犯人在遣送时没有得到建议,联邦监狱系统也没给重犯提供一些长远帮助的渠道。第二,应该设有一些协助类住所,好让他们回归社会。

在关押期间,几乎所有的犯人都丢失了工作、住房或者社会帮助。“没有(一个更广泛综合的系统),人们不仅更可能重新犯罪,对社区安全也是隐患。” Kellen 说。

有人根本不想离开监狱。一名42岁,曾关押在Don监狱的犯人说:“感谢上帝,里面很简单,外面才是地狱。我得卖出大量的毒品或者有很多的钱。在这儿(监狱),我不用担心任何事。”

在加国,求职者申请工作时,通常被询问是否有过犯罪记录,企业和公司必要时还会进行调查,如果发现申请者有过入狱经历,不管是何原因入狱,是什么样的罪行,无辜还是非无辜,都有可能失去被聘用的资格。

运气好的,会得到一份工作;运气不好的,隐瞒自已的过去,但一旦被发现,后果可能比坐牢还要残忍。事实上,监禁生活使人无法较好地回归社区,他们必须学着自已管理自已,解决吃住的问题,舒缓情感方面的困难。

进监狱因为无处可去,回监狱的路还是因为无处可去,这个恶性循环导致了再次犯罪,也因此增生了多次犯案的现象。

Ranger,一认识Zehaf-Bibeau的居民,这样说起这位渥太华枪击案的犯案者:“他很容易被挑衅,他经常因为一点小事跟人起冲突,我认为他患有精神问题。”

2011年他被温哥华警察控有抢劫罪,却没有入狱,Zehaf-Bibeau说,在他的租金用完之前,他最终会流落街头。“我是一个瘾君子,也是一个虔诚的人,我要牺牲一年的自由和美好,也许当我走出来,我可能就会得到治疗,就像排毒“ 。最后他如愿地进了监狱。

对于女性来说,现实更加残酷,走出高墙的女性不能拥有与男性平等的机会。心灵的伤痕和步入生活正轨的困境同时笼罩着她们。

加拿大著名的女囚卡拉·霍莫卡(Karla Homolka),曾协助自己的前夫奸杀自己的妹妹和另外两名少女,被判入狱12年。

几日前,霍莫卡回到了魁北克,多伦多太阳报是这样报道的:“看看是谁灰溜溜地回辱骂和恨她的家乡了(Well, look who’s slipped back into the home and native land that reviles and hates her.)

几年前,她曾接受加拿大电台采访时说:她无法原谅自己,而且永远不会真正获得自由。我将永远生活在自己的心灵监狱里,再也不能快乐地生活了。”

采访过霍莫卡的《TORONTO SUN》记者阿伦·卡恩斯称:“你很难想象,霍莫卡的朋友,他们像常人一样生活,养育孩子,有自已的工作,但作为霍莫卡朋友,总有一种罪恶感。惨剧发生之前,他们的友谊那样地牢固,而现在,反而成为一种恶梦。”

在加拿大,一些慈善机构诸如天主教堂、救世军、中途之家长久以来,积极地为出狱人士提供食品、住、工作方面帮助,但真正的回归社会,仍然要依靠周围大多数人的理解。

可喜的是,在《加西周末》的记者采访的一些本地居民中,当问及能够接受附近出狱人士,答案基本上是肯定的。一位来自上海的徐小姐说:“应该宽容一些,孩子也能接受。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谁又没有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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