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网络又开始狂欢。因为在试衣间里的一分钟视频,让很多人的荷尔蒙高涨了好几天。
看官会说了:在一个AV管够的年代,这一分钟的视频到底有什么稀奇?可以让人们这么兴致勃勃地传播和优衣库有关的各种小道消息?
任何的狂欢,往往都来自压抑,哪里有压抑哪里就有反抗。我们的社会意识形态,其实是呈现出某种程度的多元化乃至有些分裂的结构的。这句话翻译成人话就是,我们这个社会现在主要由两种类型的人组成,一种是精英化;一种是幼儿化。
精英化的一批人代表主流意识形态,比如习大大。我们提到这三个字,连腰杆都要变直一些,因为他代表了这个社会的所有的正向的词汇:代表了道德、责任和弘扬正气。同时它也代表着规则、秩序,比如我们中国人独有的种种管制,精英化的阶层主要做的就是树立各种规则:他们相信这个世界最重要的就是建立各种规则,通过这些规则的建立,这个世界是可以被控制的,也是可以达成更美好的状态。
精英化的一代心中永远是有矛盾冲突的,有正与邪,真善美与假丑恶的对立,他们最爽的一刻,莫过于把垃圾扫光,窗明几净的清爽和快乐。
幼儿化的一批人是80后,乃至90后这批人,如果说70后以及一些80后还有一些愤青的气质,那么在当下的语境,王朔等60后的那套话语体系,已经完全被《大话西游》为代表的更超强的解构掉了。
幼儿化关心的是一切和宏达叙述无关的事情。如果说王朔一代还是试图用解构文革那套语言来表达自己对过去曾认同的理想的破灭感。那么90后一代关心的只是娱乐,他们没有敌人,他们只在乎娱乐。如果他们有敌人,那就是一切阻碍他娱乐的人。
比如对优衣库的狂欢,就来自我们两个方面的压抑。
当下的中国,就被这两个分裂的族群所左右。
前者关心的是各种主义,很多愤青就属于这个范畴,同样是看A片,或者看优衣库的视频,他们会带着一种复仇的快意做这个事情,在一个禁欲的主流意识形态下,性似乎可以成为一种反抗的武器:性=革命=自由。这套体系和当年美国的嬉皮士和BEATS是一脉相承。
而后者作为小孩儿派,他们关心的根本不是国家是否管制,而是这件事很酷,在公众场合里野战的刺激,还有分享的快乐。更重要的是,它是一场公开的演出。它不是革命事件,而是一个很有创意的演出。
他们更符合后现代社会的人特征:这不是一个对与错的年代,而是一个是否炫的年代,一切都是自恋。
对错、道德、责任……所有的价值观都是要被分解为可以娱乐的碎片的,而娱乐的终极目的是展示自我。所以连我们的身体、做爱都是可以被消费的,以此我们可以获得点赞和关注。凤姐这样的人,丑有什么关系,变态?恶心?色情?都没关系,我只想要关注。只有被关注,我才能有存在感。
在精英人的世界里,很多人都是斗士。在小孩儿的世界,一切都是游戏,一切都要获得关注。但现实是残酷的,所以我们都不得不压抑,如果你有一对非常责难你的父母,那么你长大以后的人生的目标就是和你父母从小就安插到你内心深处的那套价值体系做斗争。你就会成为老人化的世界的一份子,你会成为认同者或者反抗者,但你一生的努力都是要像堂吉诃德一样和风车作战。你最大的快乐来自各种恶作剧,比如你可以看到国家禁止你看到的东西。你就像是游击战士一样,拥有非同寻常的权利。
如果你有一对对你精神层面非常忽视的父母,那么你长大以后的努力就是要站在聚光灯下,努力让别人看到你。你需要被关注,被点赞,如果不能点赞,哪怕被骂得狗血喷头,也要比无人关注好。
我们说的性压抑,不是说我们做爱被压抑了,而是说,当我们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对我说NO。这个时候,我们就会想要努力寻求出路。
其实我们只要往狂欢的深处看,就会发现两种孤单的小孩:精英化的一代,试图要么成为精英,要么成为反精英,但其真正想做的无非是被父母无条件的认同而已,或者说,无非是一句父母的祝福而已。
而小孩化的一代,则一直都挣扎于存在感,他们做出各种搞怪的事情,无非是想被找到而已,被看见而已。
我们可以用一个又一个网络狂欢去埋没这两个受伤的孩子,也可以真正地看看他们——被我们遗忘已久的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