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吃起司引出的话题

这天午饭时间，我和安妮在茶水室里坐在一桌。刚坐定，进来了一位意大利裔的女同事简，因为之前有过几次交谈，她便坐到我们这桌。话题自然而然谈到食物，简问道：“你们中国人吃起司吗？”安妮摇摇头：“我们原来不怎么吃，是来了加拿大才偶然吃到的，但还是不太习惯。”

简很快地表示她的惊奇：“中国人难道不是什么都吃的吗？”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安妮不高兴了，脸拉了下来。简无视她的情绪，继续说道：“我们意大利人几乎每种食物里都有起司，要知道，这是无上的美味。”安妮向我使了个眼色，反击道：“所以我们才不一样。”

看安妮似乎还想反击，我忙打圆场道：“据我所知，中国西北部的一些以畜牧业为生的民族，食物以奶制品为主，起司也是他们的日常食物之一。要这么说，中国人什么都吃也没错。中国人口众多，食物种类自然丰富，不过各地人们的口味还是不同的。我们生活在中国东部，主食以谷类居多，蔬菜肉类都可以入菜，但奶制品还是吃得少。”

简耸耸肩，不再说下去。因为话不投机，大家吃完午餐，就各自散了。安妮私下对我说：“他们这些白人，就喜欢标榜自己多么高贵，常常说中国人吃动物内脏，吃狗肉等，令人恶心。简刚才说中国人什么都吃，八成就是这个意思。我听到这类歧视言论，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说安妮真是心直口快，我挺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不累。但看她气愤的样子，我觉得是该劝劝她了。我对她说，我们是新移民，一来就享受加拿大良好的社会制度和福利，虽说和本地那些三四代移民相比，我们的生活还比较艰苦，但这个社会是他们的祖辈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在他们眼里，我们就像国内大城市里的外来民工，有抢占资源之嫌。他们有优越感和排斥感，以及居高临下地评头论足都是很自然的。

由于微妙的地位差别，欧裔老移民对文化差异相当大的中国新移民的评论之辞，难免带有一些贬低的色彩，而且很多时候说得快了并没有意识到冒犯旁人。但这并不表示他们有多大的恶意，常常只是过过嘴瘾而已。如果此时，你太较真，要从旁人角度看来，这也可以只是个人看法而已，是否包含歧视，见仁见智了。

安妮若有所思。我趁热打铁道：“我们不妨把这种带有主观意味的看法，用婉转的口气加以回复，这样同事们就不会觉得中国人太过敏感。而如果加以适当的自嘲，他们也许在心理上还更能接受一个有幽默感的同事，你说呢？”

“是啊，我可以说，还没有习惯吃起司，我都已经有小肚子了，我想学着尝试这种美味，却无奈身材不允许。我没有帕瓦罗蒂的美声，却有他的身材，那不是成了笑话？”安妮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我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放下心结后，安妮见了简，还是笑嘻嘻地打招呼。到了下班时间，简突然拿给安妮一些中式食谱，示好地对她说道：“这里面的食物看起来多么美味，如果你下次带同样的来，一定要让我尝尝著名的中国美食。”——谁都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口不择言，导致同事的猜忌。很多时候，或许歧视，可大可小，就看你如何处理了。